第五十章  忆风二

        我曾在网上看到一个帖zi，说全国大多数兰州拉面馆，结构都惊人地相似：一个男人在厨房里拉面，一个女人在外touca桌zidian单，再有一个孩zi伏在角落的桌zi上写作业。一个家，就藏在一碗re气腾腾的面汤里。

        后来，孩zi长大，店铺转让，那个家庭便悄无声息地消失了。新的家庭搬jin来，男人继续拉面，女人收银，新一代的孩zi又坐在同样的位置zuo功课――周而复始，轮回不断。

        我和顾安念走jin这家兰州拉面馆时，店里并不re闹，四五张方桌整整齐齐地摆在狭长的店堂nei，木桌边是磨得光hua的塑料凳zi，靠近门kou的桌面还残留着汤shui和几gen散落的香菜。

        果然如网上说的那样，男人埋tou在厨房里rou面、拉面，动作熟练得仿佛在tiao某种孤独的舞蹈。女人在餐厅打理卫生，ca着桌zi，嘴角带着轻快的微笑。只是这次，我没看到那个zuo作业的小孩――也许正窝在角落里偷偷看电视。

        我们挑了靠窗的一桌坐xia，窗外是夏日傍晚的街景，偶尔有几缕蝉声从行dao树上窜jin来，拌着锅勺碰撞的声音。

        老板娘走过来，手里拿着一本皱巴巴的dian单簿，笑着问我们想吃什么。

        我xia意识看向顾安念：“你想吃dian什么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但他没回答，yan睛却一动不动地黏在我脸上，像是忘了dian餐这件事。

        我被看得有些不自在，伸chu手，轻轻捂住他的yan睛，声音带着dian怯意：“……看够了没有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他轻笑着拿xia我的手，目光依旧明亮：“没有。jiejie很漂亮，怎么也看不够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我低xiatou，有些不知所措地嘀咕：“你怎么变成了这种xing格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他好像被戳中什么似的，移开了视线，耳gen微微发红。

        “jiejie不喜huan现在的我吗？”他声音低了一dian，似笑非笑，却有dian小心翼翼的意味。

        我抬起tou，看着他，沉默了一会儿。

        其实我不知dao。

        以前的顾安念，总是安静的，沉稳得像一kou井，心思细腻，习惯站在别人之后，习惯低tou，习惯不声不响地照顾每一个细节。

        现在的他，像一朵向日葵，灿烂，明媚，带着某种笃定而炽烈的阳光。

        以前我总希望他能活得更开心些，不要总是压抑着，不要什么都自己扛。可当他真的变成了这个样zi时，我的心里却空落落的，像是丢了什么熟悉又温柔的东西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见我没说话，伸chu手想要碰我的脸颊，声音轻轻的：“jie――jie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我怔怔地应了声：“嗯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他温柔地摸了一xia我耳垂上还未消退的牙印，yan里带着几分认真：“不guan我变成什么样，我都是你弟弟，对吧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这是个理所当然的问题，可我却从他声音里听chu了颤抖，还有一丝难以掩藏的恐惧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在怕我不认他了吗？还是怕自己变得不像从前，就会被我抛xia？

        我diandiantou：“嗯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像是松了kou气，收回手时，嘴角的笑意浅淡，混着dian儿苦涩，不知dao为什么，有dian让人心疼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时，老板娘把两碗re气腾腾的niu肉拉面端了上来，香味扑面而来，她把碗放xia，看了我们一yan，忽然笑了：

        “你们ganqing真好啊，是jie弟吧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我一愣，接过面，有些惊讶地看着她：“您怎么知dao的？”

        除了我们自己，几乎没有人能一yan看chujie弟关系。也许是因为我们太不像了，也许是因为我们之间的互动，总带着一种模糊不清的距离gan。

        老板娘笑得更灿烂了：“看着你们俩很像呢。我刚才还以为是小qing侣呢，后来仔细一看，和我家那俩ting像的，才猜chu你们是jie弟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说着用手帕ca了ca手，便转shen去了后厨。

        我目送她离开的背影，又转tou看向顾安念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低着tou看着面条，神qing看不chu喜怒，勺zi轻轻地拨着碗里的辣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