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四
有句话讲“日zi过了就好了”,我本不以为然,可这日zi倒真好起来了。
报纸上都说,外面的军阀混战结束了,国民政府建立起来了,万象更新只待今日。依我看,租界还是那个老样zi,只有些地方换了面青天白日旗罢了。
这些话原该chu自顾鸣章之kou,可自《沪上日报》复刊后,我就再也没见到顾鸣章署名的文章了,他终于学会了“隐于市”,还一隐就是个“人间蒸发”,若非这个世界还在运转,我真担心他遭遇了不测。
算了,guan他zuo什么,把自己日zi过好就不错了。
“宋平舒,你发什么呆呢?”孔文卉一shen淡绿se的旗袍,外罩橘se开衫,款款向我走来。
我抬yan定睛一看,文卉背后的大光明影院,正挂着一副夸张的电影海报,也不知是不是我们要看的那一bu。
“文卉,我没迟到吧?”我有些心虚,毕竟这次是孔文卉请我看电影。
“还没到放映时间。平舒,我们不是约好在影院里面碰面的吗?你怎么傻呆呆地在门kou等着?”文卉将电影票递给我,“喏,拿着,快随我jin去吧,这回看的可是mei国的片zi。”
“嗯。”我知dao文卉喜huan赶时髦,可这名叫《视死如归》的电影,一dian也不像她喜huan的aiqing片。
我们才jin影院,就看到不少人中途离场,他们或拂袖而去,或怒不可遏,还有的想找影院讨说法,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
“平舒啊,先说好,这回我请你,xia回有好电影,你可得请回来。”文卉没顾得上旁人,只看着我说dao:“等毕业了,我们可就各奔东西了,唉...”
见文卉有些伤gan,我想起了她要离开上海的事,遂问:“文卉,你真要去念金陵女大了?”
“嗯,八九不离十了。”文卉叹了一kou气,“平舒还是留在上海吗?”
我心里没有答案,朝她笑dao:“应该是,好了快别说这些扫兴的了,今天我们是来看电影的。”
“对,走看电影去。”文卉拉着我jin了放映厅。
电影讲的是一个mei国人在唐人街调查贩毒案,随着调查的深ru,片中chu现了很多中国人形象,可他们却无一不是鄙陋猥琐的。
我和文卉越看越不是滋味,这片zi完全就是在侮辱国人,居然还被如此大张旗鼓地引jin,真是世风日xia。
“平舒,走,我们不看了,谁ai看谁看去吧,这摆明花钱找罪受!”文卉站了起来,几乎就要对着放映室破kou大骂。
“不看了不看了!”我心中有气,不免又联想起到现代的事,欧mei国家对中国的偏见,还真是一脉相承呢。
文卉一边走,一边还跺着脚,“什么玩意?我还不稀得看呢!以后洋人的片zi,请我看我都不看了!”
“文卉,好了好了,别生气了,为那种东西气坏了shenzi可不值当。”我压xia怒气,劝解着怒火中烧的文卉,猜想dao:“这片zi如此稀烂,该是会被禁的。”
“平舒,你说的对,我们好不容易聚一聚,不能被这些毁了心qing,去百货商店逛逛好了。”文卉将那电影票撕碎了丢垃圾桶,总算好受了些。
一到百货商店,文卉的yan睛就像放了光一样,盯紧了时新的衣服首饰,还拉着我一起试衣比较。
“平舒,你这shen段,穿这青绿se的旗袍真是好气质,换我穿就成乡xia丫tou了。”孔文卉非拉着我穿旗袍。
“哦,是嘛...”我有些不耐烦,但还是任由她摆nong。
突然,一个熟悉的shen影在我yan前闪过,似乎是魏岩。
“平舒,平舒,你怎么不说话?”孔文卉摇了摇我。
我回过神来,只笑着摇tou:“哦,没什么,好像刚刚看到一个熟人。”
“吓死我了,还当你被我使唤生气了呢!”孔文卉摆摆手,又到柜台挑选鞋zi去了。
“小jie,您是我见过穿这shen旗袍最合适的了,确定不要吗?”店员突然过来打乱了我的思绪。
yan瞅着那人消失在了视线,我打消了疑虑,朝着店员挥挥手,“不要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