燕离巢（23）

        燕娘扶着墙bi，双tui沉重得像灌了铅。

        冷汗一层叠着一层，从单薄的衣衫底xia渗chu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想起一些被自己忽略的细节――

        薛振送她回娘家那次，跟guan氏在凉亭中聊了些什么。

        那个时候，guan氏的神se就不大对劲。

        没过两天，guan氏一病不起。

        接着……

        薛振“刚好”认识一位神医。

        神医“刚好”知dao续命的方zi。

        薛振“刚好”猎到了一只通ti雪白的梅花鹿。

        如今，生活拮据的guan氏忽然宽裕起来，有能力修整祖宅，还在薛振的帮助xia，过继了一个男丁。

        这还不够说明什么吗？

        燕娘想，guan氏应该gen本没有犯病。

        病qing是假的，神医是假的，奇方是假的，鹿茸也是假的。

        guan氏pei合薛振，把她哄得团团转，把沉甸甸的恩qing压在她一人肩上，bi1得她以shen相许，投怀送抱。

        燕娘咀嚼chu“众叛亲离”的滋味。

        她被相公典当，被伯母chu卖，被恩人奸污，成了真真正正的孤苦之人，无依无靠，无家可归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就是立时死了，也没脸面对列祖列宗。

        燕娘靠着墙bi发抖，一步都挪不动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时，guan氏得了丫鬟的通报，牵着一个五六岁的男童，亲自迎chu来。

        昔日憔悴悲苦的中年妇人，换了一shen暗红se的衣裳，脸上焕发chu几分光彩，瞧着像年轻了好几岁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燕娘，你怎么突然过来了？薛大人呢？”guan氏小心观察着燕娘的表qing，似乎有些不安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拉过那个斯文俊秀的孩zi，对燕娘dao：“燕娘，这是绍哥儿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接着，她又对绍哥儿dao：“快叫jiejie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绍哥儿像小大人似的朝燕娘行礼，规规矩矩地dao：“燕娘jiejie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燕娘揣着满肚zi的疑惑、愤恨和伤心，对上guan氏的yan神，又一句话都说不chukou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无法责怪伯母。

        伯母并不是她的生shen母亲，却抚养了她这么多年，还尽心尽力地筹措嫁妆，送她chu嫁。

        如今，伯母只是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zi，想要一个安稳有靠的晚年。

        恩与怨相抵，剩xia的只有无尽的悲凉。

        燕娘勉qiang挤chu一个笑容，从腰间解xia一枚翠竹样式的玉佩，弯腰递给绍哥儿，当zuo见面礼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低垂着yanpi，轻声dao：“伯母，这么大的喜事，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？若是我没有撞见，您打算瞒我多久？”

        guan氏轻抚燕娘的肩膀，摸到一手的汗，止不住心惊肉tiao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本来早就准备告诉你的，因着过继的日zi定在中秋，怕你不方便chu来，这才暂时瞒着。”她对丫鬟使了个手势，让她们抬ruan轿过来。

        guan氏一手搂着燕娘，另一手搂着绍哥儿，温声dao：“燕娘，你别多心，就算你今天没有回来，我也要带着绍哥儿到薛府给你瞧瞧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咱们家人丁单薄，这一辈就你们两个，我已跟绍哥儿说好了，让他把你当成亲jiejie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燕娘浑浑噩噩地坐上ruan轿，来到guan氏所住的院zi。

        时辰已近正午，桌上摆好饭菜，瞧着比以前丰盛了许多。

        燕娘一kou饭都吃不xia去，径直走jin里屋，和衣倒在guan氏的床上。

        她面朝床里，捂着帕zi无声地liu泪，肩膀一颤一颤。

        guan氏轻手轻脚地走jin来，坐在床边，一xia一xia抚摸着燕娘的shenzi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的动作和燕娘记忆中一样慈ai，语气中带着千般无奈，万般疼惜：“咱们女人啊，嫁鸡随鸡，嫁狗随狗，没几个过得顺心的，无论遇到什么糟心事儿，都得咬着牙忍xia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燕娘，胳膊拧不过大tui，伯母劝你一句――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要想把日zi过好，该装傻的时候，就得装傻，该低tou的时候，就得低tou。”

        guan氏说的话，燕娘一个字都听不jin去。

        她觉得薛振是天底xia第一卑劣、第一无耻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