岂止是巧

        即使克莱恩不说她也明白，他在不久的以后一定会重返战场，他们迟早都会分别，分别之后要么是重逢，要么就是永别。

        歌剧院里的一切都模糊了，yan前好像chu现一个沙漏，他们在一起的每一秒都随liu逝的细沙倒计时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奥菲欧，你希望结局如何？”在终曲的余韵里，她低喃着吕比耶的台词，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个男人从不说多余的话，她知dao他xia午在桥上的那个问题背后藏着怎样的意思，他和她都不完全确定未来会如何走。

        人总是如此贪心，初见时她只盼着能活xia来，后来却想着不要为错过他而后悔，而现在，却希望能留住他在自己shen边的每寸光阴。就像此刻，她多希望这首咏叹调永远不要结束，就让时间凝固在这里。

        曾经拥有固然mei好，可谁不曾乞求过长长久久？即使这个词太过奢侈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克莱恩伸chu手来，他的手掌温nuangan1燥，将她的包裹其中，男人也借着剧中台词作答：“我希望，尤丽狄茜和奥菲欧可以永不分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即便是一起永坠幽冥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她慌忙低tou，假装整理裙摆上的褶皱，shui晶吊灯实在太亮了，亮得让人藏不住泪。

        或许这是最后一次了。最后一次看他穿着军装坐在歌剧院，最后一次听他在她耳边解说剧qing，最后一次...

        男人的拇指抚过她yan尾晶莹，这个动作太温柔，温柔得不像平时的她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即便…是一起永坠幽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舞台的最后一束光映在他的yan底，湖蓝se的瞳孔燃着火焰，她gan受到他的脉搏在pi肤xiatiao动，沉稳而有力，直到与她的心tiao重叠。

        我们理应属于人间，不要永坠幽冥。

        ――――――

        散场后的贵宾包厢通dao转角，俞琬猝不及防撞见了那位离开前和她说过“我们会再见面”的男人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仍清晰记得这位独臂将军的苍白面容和他温和的声音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空dangdang的袖guan别在军装kou袋里，右手夹着一支未dian燃的雪茄，那双棕yan睛像解剖刀般jing1准，是盖世太保特有的、能三言两语就剖开一个人全bu秘密的min锐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斯派达尔将军。”克莱恩的军靴咔地并拢。

        和斯派达尔一起的还有位穿西装打领带的绅士，这位又恰好在去年柏林的酒会上和克莱恩认识，他便是外交bu礼宾司司长冯多恩伯格。

        在如今一切国家机qi都要服务于军事的第三帝国，即使这位年近五十的法学博士，也以能结交党卫军最优秀的年轻指挥官为荣，何况冯克莱恩家族与他的家族还有姻亲关系。

        是以，多恩伯格虽然骨zi里十分惊奇这个最符合雅利安标准的mei男zi竟会找个中国女人，甚至还公然称之为“女友”，但明面儿上却一dian儿看不chu来的。

        甚至于在场其他两个人的介绍xia，他还主动和她聊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克莱恩上校，没想到在巴黎也能遇见你。”多恩伯格转向俞琬时语速都特意慢xia来，这是外交官与外国淑女对话时特有的“善解人意”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这位小jie的气质让我想起1937年来访问的那位总长夫人。”即使他实际上早已忘记了那夫人长什么样。

        毕竟二十年的外交生涯赋予他完mei的表演天赋。

        在中德蜜月期，他可是组织招待了不少那边来的贵宾，他当然懂得同任何文化背景的人相谈甚huan，话题从对这位女士柏林腔的赞mei转到了她的求学经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原来小jie还曾在夏利特医学院学习，我的女儿也是那的校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真的吗？真是很巧。”俞琬悄悄nie紧了手包。

        岂止是巧，他的女儿不但是俞琬的大学同学，也是她寄宿学校的同班同学，她和shen为特使的父亲初到柏林的时候，还远远见过这位多恩伯格先生两面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个世界就是这样，越是怕什么越要来什么，先是一而再再而三地碰到君舍，现在又换成了个比君舍还厉害的“长狗鼻zi的人”，连同一个可能让自己暴loushen份的父亲旧识。

        好在，女孩松了kou气，他没认chu自己来。

        而多恩伯格之所以来巴黎，刚好是为接待第一位访欧的中国傀儡政府gao官zuo准备。

        那位南京实业bu长兼行政院副院长，定于本月十七日乘专机落地柏林，他在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