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怎么可以堂而皇之地向我谈论起这种话题，就像谈论天气？

        有飞机低鸣掠过，轰响穿透了玻璃幕墙，声浪在低空剖开那盏黄灯的弧面反光――世上的人有两种，你要学会享受赢，为此我可以为你输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哥来找我是什么？”我攥了一把果盘里的杏仁，靠上椅背，想，再没有比这更诡异的对话了――“哥不是都死了么？”

梅花边上罚站抄书，那种花香意味着寒假里突发的学无止境和悬梁锥刺。不过最后这句我没有说，只是一味但笑不语。男人怎么能在人面前丢面呢？

        我不知你有没有这种觉，当有人为你而来时，你总会很微妙地有要抬的预，而我的确也这样了，比如现在，我缓缓抬起，映帘的一切都仿佛那种被放慢速度的慢镜，每样事我都再熟悉不过――鞋是他曾教我挑选过的恰当楦型，脚长度得宜，带暗，几乎没有存在，而手腕上的表是他十八岁那年我送的那块。他看上去有些苍白，不过必定好过死前的灰败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说‘好’，”仇峥温和地看着我，“我没能接你回来，至少可以送你一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所以游戏里的隋唐会一直关心你，我会一直敷衍你，而付为筠会一直纠缠你。所以如果没有你的允许，没有一个人会死去；如果你不想醒来，那么所有人都不会醒来――而如果你已经准备好了醒来，那么所有人都会试图唤醒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喜这玩意什么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我额的青筋都在，「你还是闭嘴吧。」

        “对，我知。”我机械地了，“哥我嘛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它让你不伤心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我不知我会面对什么。

        可是就在这时，毫无预料地，一阵熟悉的脚步声踩着地面向我走近，革质地、脚跟先着地、步调均匀而稳定。

        仇峥良久没有回答，坐，“你知，哪怕是游戏设计，每个人也会有各自的目的，这是构成他们本质的行事逻辑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这真不是我说了算的――我还想让你跟我一起走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玻璃幕墙外的跑尽行灯正一盏盏亮起，后自动饮料机发一声轻响，随后又是阵行李拖轮过地毯的沉闷声，所有声音都太清晰。

        仇峥望着我，定定：“我选择了自己的死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为什么会让付为筠放弃？这违反了他在你记忆中一贯的行事逻辑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杏仁落回盘，空调送风发极细的气声，得我膝盖上的衣料微微起伏。我忽然意识到旁那盆绿植叶尖上正挂着一滴珠，反着天花板灯的倒影。

        ……大了。别说丁香和忍冬，就是鱼酱我也不确定有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哥跟我走我才不伤心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仇峥又意识地蹙眉，最后“嗯”了一声，很轻的一个鼻音，“我知，而你得很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――Yao，你这穷鬼。说实话，我觉得嫌弃他才得登峰造极。

        咣当一声，装杏仁的果盘落在地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其实我还喜这个游戏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嗯，禄禄还在等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哥要跟我一起走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哥，你来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「让您这样认为，我深表遗憾――不过是你变成了我，还是我就是你？」

        “好不好也跟你没关系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你说什么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所以呢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――Yao，你这骗。我先想象到了朝禄满脸皱起来的委屈表。

        这觉真稽，仇峥这辈就没依过我，倒是死后开始对我言听计从――「1997，你们设计这种剧是为了羞辱我吗？」

        “你要回去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死以后你已经知了所有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想说你现是因为我想让你现在这里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仇峥颔首，像是意识要蹙眉，眉间却又舒展开，只是笑了一，半晌都没有接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