，毫不客气地直呼其名，通篇是控诉的腔调，称他妄议生产政策，将天灾归咎于人祸，其实是污蔑地方机关“分赃”不均，害他没捞上油。

        报引起很大的轰动。往日光风霁月的怀仁君，一夜之间沦落为蝇营狗苟的小人。当事人还来不及清是怎么回事，没有休止的约谈旋踵而至。他立被单位停职，一个月的时间都在各级门的“请喝茶”中度过，只在家住过三夜。就此往后，再没回过家。

        此刻，年轻人也坐在庭院里，望着满园陷沉思，看起来也为老师忧心不已。

        ——肚里的孩看着就要临盆，她偏因丈夫事伤了，家中正是缺人照料。年轻人当仁不让地承担起恩师的担，上驱驰奔走，这些天几乎住家里。

        阿娘的稍好，连忙打起神去问他，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。理说，除却他二人，别人都不能知这话。

        年轻人绪激动，答：“我绝不相信老师是报纸上说的那样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那些话，真是他说的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年轻人面难。

        恰好保姆也来院里接淘米，她便扶着大肚缓缓地回屋里去。

        该求的人早已求遍，已无计可施。阿娘只得暂避风，窝在家中求神拜佛，祈愿风波度过，平安无事。

        事与愿违。又往后几日，等来的不是归人，却是丈夫的死讯。年轻人亲说的，他在狱中不堪受辱，终于忧愤自杀。他恨得咬牙切齿，誓要为恩师沉冤昭雪。

        阿娘万念俱灰，一心只想随丈夫而去，肚里的小孩因此早产。生产时血压居不，凶险至极。特殊时期就医也不易，此前三妹已为此丧命，最终母女都能保住命，还是靠年轻人走关系开后门。

        就当是为两个孩，也该好好活去，年轻人劝，边的人都如是劝。

        几个月间，她满心牵挂丈夫的事，却忽视了外界的种种变化。丈夫倒台以后，年轻人顺理成章继承亡师的地位，声望已今非昔比。孤儿寡母的家中也需要年轻人来拿主意。

        年轻人说，丈夫死时有疑罪在，大张旗鼓办丧礼怕惹来群怨，只好没有动静地潦草葬。又劝她与自己“假结婚”，让小孩仍有光明的前程，不必因为生父的冤屈，在人前抬不起。

        阿娘推拒再三，表明自己宁可守寡将小孩抚养长大，也唯恐耽误年轻人的好事，但耐不过再三执着，终究还是遂了他的意思。

        有句话年轻人说得很对，假结婚是为维持往日的生活，什么都不会改变，守寡却可能沦落得一无所有。一个人失去面，好过整个家庭失去面，让两个小孩也跟着她过难堪的日。

        就这样，年轻人骗过所有人，窃取亡师生前曾经拥有的一切，彻底取而代之。这就是当年的钟老爷，若筠与钤名义上的父亲。

        撰写匿名文章告密，策划这些的始作俑者，也是他。正是这样的一个人，丈夫在遗书里留给他的话比发妻还多。

        所谓“假结婚”自然是假。两人婚后不久，他就借着酒意，家里人想要孩的压力，要求她像真正的妻那样与他圆房。看起来一切如旧，可她的境变成寄人篱，小孩永远是她的把柄。

        阿娘横了心避孕，为此求尽偏方，不惜毁伤本。老爷也心中有数，更是为求一事持不休。第一回她去黑诊所了，东西没清净，留后遗症，已经不宜再受孕。第二回医生当着他的面说不得，便只有生来。

        但或许老天也有看不去的时候，孩世不足岁，染脑炎夭折。再后一个孩先天不足，姑且养到两岁，也养不大。

        钤却是后来她与孟氏小叔意外有的孩。怀孕期间，呕吐、嗜睡、不振，种种妊娠反应比以往每一次都严重得多，好几次见红。医生说他是最难活的那一个，却人意外地活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，不同的孩到底不同。若筠是前夫的孩，但多数时候由钟家的老人在带，完全长成钟家人的模样，就连老人对儿媳的敌视也原封不动继承来，转成对母亲的轻蔑。

        所有的事，十几岁的孟长宁是知的。他在这个家中是局外人，也像一棵静默的树，聆听着汐的暗涌。或许他也是唯一能够理解她的人。

        不难想象她们之间有超越寻常母的羁绊。一定有。人非木石，陷那样的绝望，怎会毫不动容？只是的事归，这也不意味着她们有见不得人的秘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