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快，谢知止便将画卷重新合起，动作一如既往的从容温雅，语气更是无懈可击的平和：“夏姑娘心意可贵，只是这画毕竟是你师赠之，留作念想更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蛮蛮抬望着他，神带着一怯怯的小心，又声唤：“知止哥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顿了顿，神倏地一闪，倔又有委屈地看着他，“但我可是画了好几天，手指都磨破了的。”说这让谢知止看自己手心的泡。

        就在她开始琢磨一招该怎么走时，谢绮闲聊时不经意一句：“我表哥最近在找一幅叫《双溪晚照》的旧画，好像是先祖留的旧藏，不知怎么丢了。”蛮蛮睛一亮，当即转就回了书房。

        那书签约半指宽，长不过掌心，底是月白竹纹，上细细描了只团坐着的小猫，发绒绒的，尾巴圈成一圈，乖乖地望着一粒掉落的纸。笔致清疏，线条却极有神韵，末尾还落了一枚小篆“谢”字，如初，尾钩沾着一金粉，像是不小心落上去的，却又恰好在小猫角，添了几分灵气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睫轻颤，像是忍了又忍才开，嗓音细得几

        蛮蛮抬起，怔了怔，仿佛没想到他会拒绝得这么脆。半晌才撑着笑了笑：“可我留着也无用的。”谢知止神未动，只温声应：“正因如此，才更应妥善收好。”他将画卷重新递还过来，修长的手指停在她面前，掌心朝上，姿态优雅又克制。

        她走上前，睫轻颤，像是不敢直视他，又小心翼翼：“我听谢绮说您最近在找《双溪晚照》正巧我这儿有，是我师父早年赠我的，我想着……或许能帮上忙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蛮蛮从来没有在桃儿和谢绮面前隐藏过自己的心思，反而故意多次在他们面前表达自己对谢知止的慕之心，还请求她们帮自己保守秘密。谢绮的心思本不在谢知止上，甚至恨不得蛮蛮将谢知止勾搭走，这样母亲就不会总是想着将自己嫁给表哥。

        谢知止以为她就此作罢，转正要离开，她却忽地又从袖中小心翼翼地摸一卷略小些的帛卷和书签，像是憋了好久才终于鼓起勇气似的。“那……”她声音比刚才更轻了一些，的，“这个是我自己画的，也不值什么”

        桃儿愣了愣：“姑娘是想……”“我只是想帮个小忙嘛。”她睫一垂，唇边笑意甜得恰到好，“反正知止哥哥那么忙，若我不主动一，他怕是永远也不会看见我咯。”

可想而知。

        说着递手里的东西，谢知止打开一看正是《双溪晚照》，谢知止没有立刻接，只静静垂眸看着她手中的卷轴。片刻后才抬手，将帛布接过，动作极轻，指腹在帛角微微一顿，才慢慢摊开。画卷展开，正是他寻了许久的《双溪晚照》。虽非原件，却摹得极其用心，山石有骨、有意，笔法清峻，气韵尚存。他望了片刻，指尖不动声地收紧了些。底微光转，却只是一瞬即逝。

        等到桃儿通知蛮蛮的时候，蛮蛮从花园后门绕来时，正值午后，阳光从屋檐边倾泻而，照得地砖隙都泛着白光。她手里提着一只小小的漆盒，盒盖还覆着一层淡绿的罗布，走得不紧不慢，一副是来送什么小玩意儿的模样。绕过竹林时，她脚步忽然顿住，望见一人正从侧廊方向走来，长玉立，穿一袭素白直裾，袖宽敞，执着一卷未展开的纸轴。蛮蛮像是没料到似的，一愣，随即一低，像是迟疑了一才开，嗓音糯：“知止哥哥”他停步，眸平静，语气却温和得一如既往：“夏姑娘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把整整两个书柜的画稿册翻了个底朝天，终于在一本角落泛黄的画册里找到那副她小时候临摹过、如今早忘在脑后的画。她小心翼翼地将画裱好，又绣了个素白的帛装去，交代桃儿：“等知止哥哥回府，你悄悄守在门边。只要绮绮缠着他说话，你便来通知我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谢知止低看向蛮蛮的手心，那只小小的手掌柔白，掌心却结了几细密的泡，破了，泛着微红的痕。他视线一顿，终于看向她手中那幅画。画上是一位着素衣的男，立于阶之畔，山之间风起云动，男背影清冷、形修长，一缕乌发垂落被风拂起。虽不见正面，单是轮廓与神姿，已让人一认，那人是他自己谢知止。

        蛮蛮没动，只怔怔看着他的手，像是想说什么，终究咬了咬唇，低声“嗯”了一，把帛卷接回怀中。

        谢知止他看着她的睛，沉默了片刻，终究还是缓缓将那幅画和书签收了起来。“我收了。”语气温淡，但声音却低了几分，似乎藏着一无奈。

        就在蛮蛮以为两个人更近一步的时候，谢知止又是开始对她避而不见，明明上次见面都没有过分接，看来他心中对自己还有防备而不是因为自己碰，自己必须想办法再见他几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