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，一只着白手套的手，却在我屈膝的瞬间，无比自然地、甚至称得上轻柔地伸了过来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知！他一直都知！从什么时候开始？议政大殿那次？还是更早？侯爵夫人？爵？布瑞克元帅？卡西米尔修士？……所有的“借刀杀人”，所有的“心声控”，在他中，都不过是一场……拙劣的表演？一场他冷旁观、甚至可能……暗中引导的猫鼠游戏？

        脑海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彻底炸开了！一片空白！无边无际的、纯粹的、足以吞噬一切的恐惧瞬间将我淹没！

        每一个字，都像一把冰冷的锤，狠狠砸在我的灵魂深！

        视线模糊，过了好一会儿才聚焦。映帘的，是陌生的景象。

        这里是……

        然后，他微微俯。

        ***

        “你的‘声音’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他叫了我的名字，不是姓氏，不是爵位，是名字。一个简单的称呼，却蕴着令人窒息的所有权意味。

        意识如同沉在冰冷粘稠的沥青底，每一次挣扎都徒劳无功，只会带来更深的窒息。不知过了多久，一丝微弱的光线刺破了黑暗，伴随着一阵阵尖锐的、仿佛要撕裂颅的剧痛。

        彻骨的寒意从被托住的颌蔓延开来，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。血停止了动，心脏似乎也忘记了动。世界失去了声音，失去了彩，只剩前这张俊而冰冷的帝王之颜，和他唇边那一丝若有似无的、近乎悲悯的弧度。

阳光的薄冰！的本能快于思考，我几乎是踉跄着后退一步，膝盖一，就要遵循最深的恐惧本能跪伏去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的薄唇几乎贴上了我的耳垂，吐的字句清晰得如同冰珠砸落玉盘：

        轰――！

        俊无俦的面容在法灯光清晰无比，深邃的眸如同最幽暗的星空，倒映着我因极度恐惧而放大的瞳孔。温的、带着淡淡酒气的呼拂过我的耳廓，那低沉的声音，如同人间的呢喃，却又带着一种足以冻结灵魂的冰冷宣判，清晰地送我的耳中：

        完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我艰难地掀开沉重的。

        那深紫的影，那双古井无波却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亮的睛……他才是那个站在舞台最、掌控着所有提线的纵者！而我……我自以为隐秘的狩猎，我沾沾自喜的控……原来一直是在他心布置的蛛网里，绝望挣扎的飞蛾！

        我躺在一张异常宽大、铺着厚厚雪白天鹅绒的床上。僵，四肢百骸都充斥着一种被彻底空般的虚弱和钝痛，尤其是颅深，那持续不断的尖锐刺痛，提醒着我昏迷前那灭的恐惧。

        没有熟悉的、带着家族鸢尾花暗纹的丝绸床幔。是的、弧度优的穹，由无数块纯净无瑕的金晶拼接而成，在不知来源的光线，淌着一种冰冷而神圣的光芒。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奇异的、混合着冷冽焚香和昂贵木质的气息，闻不到一丝属于外界的草木或烟火气。

        那修长的手指，并未碰我的手臂，而是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优雅，轻轻托住了我的颌，微微施力，阻止了我跪的动作。

        指尖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白手套传来，并不灼，却带着一种奇异的、令人骨悚然的穿透力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是意识陷无边黑暗前，唯一的念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维奥莱特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孤听见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