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十

        自那天以后，我每每看到这个铁盒zi，就对顾鸣章的话耿耿于怀，他到底想告诉我什么？恐怕不只是魏岩的事那么简单吧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平舒，你最近怎么老对着这盒zi发呆？还魂不守舍的。”就连一向钻在书堆里的沈意映，也发现了我的异常。

        我趴在桌上轻叩盒盖，思绪不知飘到了何chu1。

        沈意映趁我不注意，走到shen侧，作势要打开盒zidao：“哎，你这个盒zi到底装着什么宝贝，这么神秘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我虽然知dao沈意映不会来真的，却还是伸chu手护住了盒zi，半dian风声也不想透lou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嘁，真小气，有那么见不得人吗？”沈意映咒骂了一句，不再自讨没趣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不过是些旧书信，没什么大不了的，沈意映，我想问你一件事。”我自己拿不定主意，便想知dao局外人的看法。

        沈意映哂笑dao：“居然还有你问我的时候？好，问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曾发誓再也不见一个人，可他却知dao我最想知dao的事，你说，我该不该去见他？”我略去名姓，隐晦地发问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见，肯定要见啊，不nong清楚自己记挂的事，gan1什么都提不起劲的。”沈意映倒是答得shuang快，还帮我chu主意dao：“不过你若顾忌誓言，可以找个借kou去偶遇，这样就不刻意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借kou？我突然想到了许绍钧，或许我可以假意去季风书局拜访他，然后偶遇顾鸣章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对啊，意映你说的在理，我有主意了。”一个计划在我心里慢慢有了chu3形。

        沈意映又多嘴问了一句：“你想见的人，不会是这盒zi里与你通信的人吧？你在意他，喜huan他？”

        yan见沈意映会错了意，我拼命摇tou否认，却反倒有了越描越黑之嫌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嗯嗯嗯，我懂我懂。”沈意映嬉笑着diantou。

        我可算明白什么叫越解释越误会了，gan1脆闭嘴不谈，径直chu门去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择日不如撞日，恰逢周末，我有充足的时间去寻季风书局，于是一边回忆着自己走过的路，一边沿着南京路摸索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南京路上依旧如往日一般re闹，只是这“re闹”变了味，人们走上街tou不是为了逛街消费，而是罢工游行、抵制日货。

        看到这浩浩dangdang的工chao，我不免想起伯父纱厂的事，一时脸上无光，低着tou躲避人群而过。

        不知走了多久，我经过邮局和电报局，拐jin了一条小巷，大概走jin了居民区，这里没有商肆，反倒充满了生活气息，邻里走动，daochu的都是家长里短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阿婆，你晓得季风书局在哪里伐？”在这样的小巷，我实在辨不清东南西北，见这阿婆面善，上前问询dao。

        阿婆放xia手中修建盆栽的工ju，变了神sedao：”阿哟，小姑娘，那个地方去不得的，刚有一队警察过去，说那里藏有共党分zi，统统要抓起来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我心一惊，警察怎么会这么快找到顾鸣章他们？

        “阿婆，是这样的，我有个亲戚，讲自己住在季风书局附近，所以我想知dao怎么走。”我用微笑掩饰自己nei心的异样。

        那阿婆眯起了yan睛，生怕隔墙有耳dao：“那你这样，从这边抄小dao，右拐再左拐，正好能走到季风书局的后巷，记住，无论见到了什么，只当没看见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我郑重其事地dian了diantou，心里只求不要见到最糟糕的境地。

        可是，没等我走到季风书局，前面就传来了几声枪响，巷kou电线上的乌鸦被惊得飞起，“呀…呀…”直叫。

        我心叫不好，用手捂住嘴，不敢大声chuan气，tui又一ruan，只好扶住墙gen站着。

        耳边突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，那人离我越来越近，越来越近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谁？”我压低声音问dao。

        那人忽地将我拖jin阴影里，然后叹了一kou气dao：“是我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顾…顾鸣章？”我难以置信地看着yan前这个人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别说话。”顾鸣章顾不得整理自己，伸手捂住我还在颤抖的嘴。

        窨井盖传来“哐当哐当”的声响，透过墙与墙的feng隙，我看到了六七个穿着制服、胖瘦不一的警察穿行其间，他们似乎并不急着离开，还在等着“猎wu”自投罗网。